雕塑语言是人类共有的语言,在文明互鉴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吴为山的写意雕塑联结古今东西,塑造了一尊尊中外历史人物、文化大师、艺术巨匠以及普通大众,以特有的方式,促进中外文化交流,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自己的艺术创造。
吴为山雕塑作品《问道》
专家眼中的吴为山雕塑
吴为山既扎根于中国传统文化,又从两个世纪以来西方艺术的伟大革命中汲取灵感,他不折不扣地肩负起塑造中华文明精髓的重任。从老子的恢宏安详,到鲁迅的冷峻辛辣,吴为山一次又一次地从中国三千年漫长而复杂的历史中探索着中国特性的真义。他的雕塑打造了一种神似与形似之间的精妙平衡,而这种平衡正是中国艺术的立意之本。我曾以三个字概括吴为山作品的特点:真、纯、朴。他的每一件作品,无论大小,都洋溢出这些特点。我相信,吴为山必将成为21世纪一位伟大的雕塑家。(杨振宁 中国科学院院士、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
2017年,吴为山雕塑作品《孔子》立于巴西库里蒂巴市,该广场被永久命名为“中国广场”
南京是我的故乡,1937年南京失陷前我随兄长匆忙离开,而父母等只能留守。在我从武汉到重庆的路上,南京大屠杀的种种传闻不绝于耳,至今每当回忆起当时坐立不安的情景,心境始终不能平静。不用多说,我对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先后两期工程成功的创作抱有特殊的感情。
我是二期工程评委之一,在审慎思考之后当时认定现在实施的方案以其与主题切合而入选。建成后我有机会去南京实地参观,这一纪念性建筑可谓惊心动魄、扣我心弦。特别见到吴为山先生创作的“家破人亡”“逃难”“冤魂呐喊”的群雕,使拜谒者顿觉震撼。如以那组冷酷的高墙象征帷幕,将当时的人间浩劫展现在拜谒者眼前,仿佛又回到那悲惨世界。这里没有一点多余的笔墨,只是苦难同胞在野兽奴役下的恐惧悲号与死亡前的挣扎,展现了人类罕见的历史悲剧,是雕塑的史诗。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扩建工程组雕之《家破人亡》
一般而言,作为纪念性建筑其表现力多依托形体的庄严、力量、雄伟、宏大、朴实以及环境空间的塑造等等,以其相对抽象的形象表达出主题的内容和内在的美——这极难能而又可贵。但它不能像文学作品可以赞成什么反对什么,当需要有叙述性的表达时则往往借助于雕塑、题记、书法以及园林环境等多样艺术手段的集合。成功的作品不仅在于建筑艺术质量的水平,还依托于上述手段的综合构成。如果在这些艺术手段的某一方向有独特造诣,就更能画龙点睛,为整个纪念性建筑物增添异彩,增强艺术的感染力;反之则易落于平庸,白白浪费创作的机遇,现实中这类事情时有发生,令人不胜惋惜。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群雕独具匠心,个人风格独特,与主体建筑巧妙融合,凡此种种,均能说明它的成功。(吴良镛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建筑大师)
中国文化中的哲学思考是以“人”为中心的。“天”的观念相当于西方“神”的观念,然而不尽相同,“天”更抽象。
中国文化中的造型艺术是书法和绘画。雕塑主要代表寺庙里的神灵,受人顶礼膜拜。审美的意味是附带的,甚至是被忽略的。
先秦的儒家和道家都是哲学,不是宗教。《左传》里记载的“三不朽”是立德、立功、立言,并不重视躯体形象的流传。孔子、孟子、庄子都留下了德与言,没有留下他们的容貌。希腊文化在雕刻上有辉煌的成就,荷马、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都有雕像流传。相形之下,我们没有古代哲人的真实容貌,确是憾事。《论语》记载孔子的形象是:“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趋进,翼如也”。也许,中国文化更相信文字的功能,更重视精神面貌的记录。
中国绘画也沿着这条思路发展。谢赫六法的第一条是“气韵生动”,人物画的目的在于“传神”,捕捉对象的风度神采,而不追求机械的写实。
吴为山2019年创作《百年丰碑》青铜雕塑,高2.9米,立于法国蒙达尔纪邓小平广场
《百年丰碑》雕塑永久矗立于蒙塔尔纪市火车站前的邓小平广场
经过近一百年中西文化的接触,雕塑才逐渐进入中国人审美的视野。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首先兴起了一批纪念碑式的雕塑。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后,各种流派的雕塑相继出现在美术馆、学校和公共场所,其中不少是历史人物和当代名人的造像。这是过去所没有的,可以说填补了一个“空白”。
吴为山先生已创作过二百多尊中外名人及文化人的塑像,有写实的,也有写意的。他尤其长于写意,有一气呵成之妙,但又并非逸笔草草,不求形似。他在神速中兼能深入捕捉人物的内心世界。这一种写意既是中国传统的,也是现代的。在他的作品中,我欣赏的有齐白石、林散之、萧娴……而最能打动我的是冯友兰先生的像。冯先生是我的老师,这尊像塑造得非常成功。整体似一块郁然、凛然的岩石,九十五个春秋留在人间的言行,一生所遭遇的甘苦、悲喜、顺逆都浑融其中。两眼凝视前方,眼神犹作不息的思考和判断。
祝贺吴为山文化名人雕塑馆的成立。人们在这里欣赏雕塑艺术的同时,可以看到各个领域里创造者的风采,想到他们的奋斗和贡献。
人们从这里进去,怀着好奇和欣赏;
人们从这里出来,感到满足和景仰。
(熊秉明 著名雕塑家、哲学家、法国巴黎大学教授)
吴为山作品独特艺术感染力反映了欧洲学院派传统和伟大中国文化必然的完美融合。中国文化培养并激发了作者在艺术上的大胆创作,吴为山的作品所具有的中国古典传统精神仿佛能激起独特的内在力量。这种力量体现在他创作的南京大屠杀的组雕中,对人物绝望处境的心理刻画,深刻地反映了人性,作品复杂而恢宏的结构,有着极高的艺术性。当然,还有真正的人文精神都令我钦佩。这一切都带给观众深度的情感体验和惊人的真实性。这种深刻的体验,强烈的情感是非常感人的。吴为山艺术中的创新给人们以新的启迪。(祖拉博·康斯坦丁诺维奇·采列捷利 俄罗斯艺术科学院主席)
《逃难》组雕被永久陈列于俄罗斯艺术科学院
我所在的意大利艺术研究院由科西莫·美第奇大公建立于15世纪,是意大利一所非常重要的艺术学院,我在这里教学已有43年。
在吴为山先生的创作理念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三个方面。首先,是他与自然的密切联系。可以看到他创作的一些置身于自然中的雕塑作品,借此我们可以了解到他作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建立起来的与自然的关系。自然对于我以及对所有的艺术家来讲,都是艺术创作的源泉。其次,他与自然之间非常密切的、深入的联系,还包括了他超越地理和文化的界限,对人类历史含义的追求与探索,以及由此而来的对人类共同命运的思考。再者,是对雕刻语言的不断钻研。
在与自然的联系方面,吴为山的很多雕塑在组织形态上都展示出结构上的相似性,比如岩石和树木。他善于捕捉中国自然景色中的特点,将其移植到形象中,通过精彩的、大块的塑性展示出充满力量的运动感,从而也显示出一种鲜明的地域特点。例如,他于2005年创作的高达18米,立于江苏淮安的大型老子塑像,有一个宽大敞口的洞穴。而在中西方人物的塑造中,则体现了吴为山对人类历史含义的追求,展现了对这些人及其世间使命的理解。
他创造的孔子、老子等思想家和著名的作家、诗人、科学家的雕塑形象,是中国古老智慧和文化的最佳体现。但同时,这些人物又能够超越民族性,成为人类思想巅峰上的符号和象征。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那些在时空上离我们较为久远的艺术家,比如中国现代绘画之父齐白石和达·芬奇能就艺术和科学进行对话。
吴为山具有一种与西方人文主义极为相似的世界观。人文主义正是19世纪发端于佛罗伦萨的革命性的理念,根据这一理念,人类依靠其创造性在世界上处于中心地位。
对雕塑语言的不断钻研,是吴为山艺术实践中最为基本的方面。他对中国的传统雕塑和欧洲雕塑都有着深刻的理解。他向东西方伟大的雕塑大师致敬,不断地在他们的作品中寻找艺术创作的奥秘和实质,同时他也非常坚定地建立了自己的个人艺术风格。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展现出惊人的身体和思维能量,这非常令人钦佩。但他的艺术追求也是在不断演进的,他的激情宛如一名孩童,他的眼睛永远像第一次一样带着无尽的好奇心,观察和审视这个世界。佛罗伦萨有一家博物馆,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摇篮,只有那些非常天真无邪的人,才能在那里体会到艺术的震撼。这同样也是他获得任何形式的支持和获得任何成就的先决条件。
我们对美好的世界都有着非常执着的追求。我认为,吴为山的历史功绩在于比照西方的过程中,给中国雕塑带来了创新,向全世界打开了一个伟大的亚洲文明艺术的大门,他的作品是中国与世界的桥梁。艺术是人类共同的语言,是所有人共通的语言,也正因为如此,分享人类的美和精神价值也就成为了吴为山主要的艺术目标之一。
吴为山雕塑《超越时空的对话——达芬奇与齐白石》陈列于意大利艺术研究院大厅,《对话》背后是米开朗基罗塑像,仿佛首任院长米开朗基罗正在见证着这一历史时刻
2019年5月,意大利艺术研究院院长阿琦蒂尼(Cristina Acidini)女士与中国美术馆馆长、意大利艺术研究院荣誉院士吴为山先生共同为吴为山雕塑作品《超越时空的对话——达芬奇与齐白石》揭幕
在中意两国重要嘉宾的见证下,吴为山雕塑《超越时空的对话——达·芬奇与齐白石》在意大利芬奇市隆重“落户”,永立莱昂纳多·达·芬奇博物馆和图书馆
我本人接受的是佛罗伦萨学派的教育,我的老师们是在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雕塑家建立的基础上进一步工作的。吴为山让我想到了多纳泰罗,多纳泰罗表现了他那个时代的社会,增加了他所在城市的荣誉。同样,吴为山先生在他的作品中表现了中国正在经历的黄金时代,不仅仅是经济角度,从艺术和文化的角度看,都可以说现在正是中国文艺复兴的黄金时代。
吴为山先生具备一个真正雕塑家的至关重要的艺术才能,那就是不同寻常的观察力。他的视野非常宽阔,充满了好奇心。这种好奇心推动了他认识其他文化,并且与其他文化进行参照和对比,以提高自己的创造力。他非常敏感,这种敏感性可以使他穿透人的心灵去雕琢灵魂。在他的雕塑中,可以看到他和自然的关系,还能体会到人的精神、历史。另外,他的手灵巧至极,他能从材料中幻化出充满力量、充满诗情的作品。他集中了19、20世纪艺术家的优点,也有一些未来主义的元素。可以说,他的品质是非常完整的,将来肯定也会给我们带来更令人惊喜的作品。
我想送两句两位意大利的艺术大师曾说过的话给吴为山先生。第一句是17世纪杰出的画家卡拉奇所说,“我们艺术家是用手来思考的”。第二句话是雕塑天才米开朗基罗说的,在他年迈的时候,有一次告诉人们,“艺术研究永无止境”“我还要继续学习”。这两句话我送给吴为山先生。(安东尼奥·迪·托马斯Antonio di Tommaso 意大利佛罗伦萨艺术研究院雕塑院院长、著名雕塑家)
所有参观吴为山雕塑展览的观众都会同我一样感到庆幸,他们看了吴为山的雕塑就能轻而易举体会到我所感受到的快乐。吴为山的雕塑展览对于喜爱雕塑的同仁而言是一场视觉与才智的盛宴,是一次精神遨游的邀约,是一轮想象力的激勉。
吴为山的肖像雕塑创作涵盖了雕塑家能涉及的所有主题——诗人、艺术家、政治家、哲学家等等,人物的脸部线条、神态以及衣着对于观众而言亲切熟悉。事实上,吴为山的艺术不是简单地追求相似,他的艺术不是描述性的、精确的,他远不止于此。
吴为山雕塑作品《问道》伫立在白俄罗斯国家美术馆中厅
因为,在我们所期待的具象的“形”背后,隐藏着、同时也显示着另一种观看方式,源于对整个世界的凝视。这种观看方式使艺术家在创作中得以将大自然中的各种“形”信手拈来,而这些“形”就在我们身边。
吴为山观察山、石、树、云、流瀑,正如中国艺术家长久以来都会做的那样,但吴为山是其中的佼佼者,一位伟大的创造者,他将他全部之所见及想象都应用在以泥为底稿的人物塑形中,这些人物经他之手忽而身处绝壁、悬岩之间,获得了一种超然于人物本身所处空间的在场性。
这种对形的极致熟稔,促使他成功塑造出中国文化的先哲与奠基者,如孔子与老子,如同扎根大地、亘古常青的大树,鼎立于空间中,面对面进行着无声的、有创造性的对话。
他也以水的流动性来滋养一些作品的形。如在《李白》这件作品中,人物衣袍由上至下仿佛在缓缓流淌,暗示着一场对话、一种教诲。但这种表现方式隐秘而细腻,通过仔细观摩才能窥见其隐喻,从审慎中提炼出创作成效。
吴为山2018年创作4.6米高的青铜雕塑《马克思》现立于德国特里尔
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展览中,现实以诗意的方式被转换,这体现在纪念碑性的、为展览空间谱写节奏的大型作品中;也体现在小小的幽默习作中,比如弗洛伊德的小像;体现在真人等大的作品中;更体现在一些艺术家塑像中,他们以两倍于人物真实身高的尺寸呈现给观众,而这些人物淳朴的人性及伟大的天赋也同样展露无遗。
我在中国国家画院第一次发现吴为山的作品,发现他的艺术天赋。当时我在中国国家画院的园子里看到他的《黄宾虹》,马上在速写本上把这件作品画了下来。
吴为山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其主旨可一以贯之为一首献给自然、献给人类信念的颂歌。其中尤其不能忽视的是他为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创作的组雕。这组作品是真实苦难的见证,不能简单地用作品构图、手法以及雕塑家的天赋表达来阐释。最重要的是,这场难以承受的悲剧所承载的深刻情感可以进行现实主义表达,而这种表达方式也最接近令人恐惧的真实。因此,这组作品以其复合的戏剧性使我们成为历史悲剧现实的见证者。
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出的吴为山雕塑作品从很多角度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雕塑与法国雕塑的联系。为数众多的中国青年艺术家赴法完成学业、扩充灵感库。当然,罗丹对雕塑的贡献影响了雕塑艺术的发展进程,使我们都挚爱的雕塑艺术被世人所理解。(克罗德·阿巴吉Claude Abeille 法兰西艺术院主席、终身院士,著名雕塑家)
2003年3月,我访问了中国。这使我有幸参观南京大学雕塑研究所、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上海和南京的博物馆,2002年世界雕塑家大会会址以及北京国际雕塑的永久性陈列。此外,我还见到了一些创作中的艺术家。
中国正在经历一个大发展的时期,而艺术和建筑在这一发展中独领风骚。雕塑家们紧紧把握住了政府提供的诸多机会。吴为山,这位以南京为基地、才华横溢的年轻雕塑家,可能是今天中国雕塑中新精神的代表。
2017年12月,吴为山作品《灵魂之门——塔拉斯·舍甫琴科与杜甫对话》在乌克兰基辅国立塔拉斯·舍甫琴科大学落成
吴为山1963年生于一个书法之家,其祖父高二适曾经是20世纪最出色的书法家之一,他本人也是位具有传统风格的书法家和国画家。在中国,吴为山无疑是他同辈雕塑家中的佼佼者。他对儒家学说的深邃反思和他为孔子创作的半身胸像构成了南京博物院吴为山历史文化名人雕塑馆的核心。吴为山对传统充满了敬重之情,并有相当好的收藏,包括从前的一些字画和雕塑作品。他最早从事的雕塑项目是上个世纪那些伟大的书法家、画家和科学家的塑像。其中最优秀的作品是出自他对已故的伟大画家齐白石的研究。
齐白石是这一种绘画风格最杰出的代表人物,至少从17世纪开始,就出现了这种称为“写意”(hsieh-i)的风格,富有表现力的凝重、直白、清纯和运笔简练是它的一些基本特点,旨在浓缩和暗示现实。与此相随的是“一画”(I-hua)传统。“一画”的字面意思是一个线条,其观念是一件作品从头至尾,画笔一直随画家的神气运动而不间断,这样完成的作品就叫做“一气呵成”。这些原则赋予吴为山雕塑方法上的灵感,他所作的泥塑头部人像经常小到只有9厘米高,或者大到两倍于真人,而他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就能够完成,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他的目标是不求过多的形似,而是抓住雕塑对象的神韵。
韩国仁济大学吴为山雕塑公园内永久耸立《孔子》像,韩国仁济大学董事长白乐皖夫妇(左五、左四)、校长李京浩夫妇(右六、右五)及吴为山教授夫妇(右三、右四)等为雕像揭幕
对绘画艺术,齐白石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构思作画时,需要慢慢斟酌和最大的审慎。但是,一旦落笔,你必须表现出最大的勇气和果断”。
就在最近,我有了一次被吴为山塑像的有趣经历,由此,我充分体会到了齐白石的想法怎样地融入了雕塑。在为我塑像的前两天,我感受到自己被最犀利的眼光打量着。而坐下来被雕塑的时间恰好是一个小时,吴为山专心致志、没有间断的工作塑造出相当于真人一倍半大小的泥塑头像,那些非常了解我的人告诉我,这个头像再现了我的神韵。
当然,按照吴为山的工作方法进行雕塑,实在是要冒很大的风险,你或者大获全胜,或者全盘皆输。但是,当你大获全胜时,你所赢得的东西是任何其他方式都无法赢得的。目前还在展出中的《睡童》就是这样的范例。作品是在访问一个朋友家时完成的,当时这个孩子生病,哭闹了一天,刚刚睡熟,因为鼻子堵塞,正张着嘴呼吸。
吴为山的工作中有两点值得注意。作为南京大学雕塑研究所所长和教授,他的思想时时刻刻在浸润着新一代的雕塑家,并帮助他们获得从事雕塑所必须的手工技巧。目睹吴为山创作雕塑和绘画的过程,协助吴为山做一些大型作品,他的学生就这样被带入到了他的创作过程。
吴为山作《顾拜旦》青铜 76x60x40cm 2016年创作,藏于国际奥委会总部
吴为山的创作并没有局限于具象作品。他也设计了大型的半抽象作品如《竹海幻影》,这一作品把高大的右倾三角形作为它的模块,让垂直的帆形与朝下的同样形状组合,这让人联想到竹叶,整个作品由彩色不锈钢做成。
在中国,我们西方所理解的人物雕塑只有百年不到的历史。第一批到巴黎学习肖像和人物雕塑的中国学生是在1910—1911年。据我所知,吴为山是第一位中国雕塑家回归到中国的传统,以求建立一种本土风格的肖像和人物雕塑方法,为实现这一目标,他同时兼备了家庭背景和天赋才能的优势,这实在让人羡慕不已。
几个世纪以前,大画家石涛曾经著文,谈及他那个时代中国画中类似现在的情形。他告诫画家既要醉心于古代的大师,更要知道自己不应该模仿他们,相反,“延续至今的方法并非是现在画家最好的方法”。把这一说法转换为雕塑语言,看来就是吴为山目前在南京所作的一切。(安东尼·斯通斯 Anthony Stones[司徒安] 原英国皇家肖像雕塑家协会主席、著名雕塑家)